在那段日子里,活着,本身就是一场仗。冷,饿,伤病,每一样都能要命。枪子儿飞起来,倒是痛快,难熬的是没有棉衣、没有药,看着自己人倒下却无能为力。教科书上的大字眼,离咱们今天有点远,咱们聊聊那些土得掉渣,却关系生死存亡的事儿,那些藏在硝烟里的智慧和血性。
比如这身上穿的军装,看着是面子,关键时刻那是命。能挡点风寒,能让你藏得住,不那么像活靶子。敌后根据地日子过得紧啊,自己想办法找布,自己染土颜色,再送到被服厂缝。听着容易?人越打越多,被服厂那几台老掉牙的缝纫机,吱吱扭扭哪跟得上趟?布料更是金贵得不像话,比弄颗子弹还难。
敌人眼睛毒得很,你缺啥,他就往死里卡你啥。别说枪弹,连身上裹块布都难如登天。到了1940年后,鬼子“三光”政策一来,更是把物资封锁得死死的。冈村宁次这老狐狸精,1943年发狠了,干脆不让占领区的老百姓种棉花,见到跟八路军做生意的商人,抓起来就往死里整,想从根儿上断了咱们的后路。
冀中地区那会儿就吃尽了苦头,眼看冬天来了,战士们身上还是薄薄一层,哪能扛得住?仗还怎么打?急得人都上火。谁知道,转机来了,来得像做梦一样,就赶在中秋节前。高阳县城里一个伪军小兵,犯了事儿,吓破了胆,偷偷跑过来投诚,就为了活命。
这家伙也是急中生智,一股脑儿全倒了出来:高阳城日伪布防情况,连进城的口令都说得一清二楚。更要命的是,他还知道日本商社“北海洋行”的仓库和“合记染厂”里,布匹堆得像小山,还有不少值钱的宝贝!这话一说,区队领导们眼睛都放光了。
高阳那地方,祖上就靠织布吃饭。日本人一来,眼睛都红了,霸占了厂子,把布匹源源不断运去天津,专门给伪军做军装。看着鬼子汉奸穿着新衣服,咱们战士却还在露着胳膊腿儿挨冻,这心里窝火啊!早想端掉这窝,可那县城,炮楼林立,硬啃绝对崩掉牙。
现在有了内线,硬攻不行,那就智取!那帮子首长脑筋转得快:趁着中秋节鬼子汉奸可能懈怠,来他个“化装奇袭”!方案很快敲定:一连一部分人扮成伪军,带着那投诚的小兵,走南门。二连从北门潜入。目标就俩:洋行仓库和染厂。县大队、区小队在外头接应,准备抢东西。
月光清冷,人影幢幢。南门那几个“伪军”,还真有模有样,歪歪扭扭,咋咋呼呼地就晃到了城门口。口令一对,站岗的伪军还没反应过来,刀子就过去了,干干净净。北门一样顺利摸进去。城里的几道岗哨电话线,咔嚓几下全断了。高阳城,夜里比坟地还静。
两路人马直奔目标,连个站岗的都没有,老天爷都帮忙!仓库门撬开那一下……好家伙!雪白的棉布,扎实的军用黄布,码得一人多高,光看着就觉得暖和。还有白糖、现大洋,几大箱子宝贝!战士们眼睛都亮了,这下过冬有着落了,连别的兄弟部队都能帮衬一把!
城外接应的人听到信号,疯一样往里跑。几百号人,不拿枪炮,就干一件事:搬!抗的抗,抱的抱,推的推,像群蚂蚁遇见了蜜糖,拼了命往根据地运。动静虽然不小,还是惊动了日军。可天黑透了,哪分得清哪儿是哪儿,鬼子就在营房里胡乱开枪。
咱们这边象征性地回了几枪,主力部队早已带着宝贝消失在夜色中了。天亮时分,队伍全须全尾地回来,清点物资,缴获多的吓人,光布匹就足够每人做一套冬衣还有富余!鬼子呢?吃了这个哑巴亏,活活气死,又找不着人,最后拿伪军警备队长撒气,把他枪毙了。
这种巧取豪夺,靠智慧和胆识在夹缝里生存,甚至狠狠薅鬼子羊毛的例子,在敌后战场上不是孤例。它告诉咱们,在最极端困难的时候,中国人总有办法,能变着法儿地活下去,还能咬下敌人一块肉来。这是人民军队在极端环境下迸发出的生存智慧和战斗韧性。
但这只是斗争的一面。在另一边,没有巧妙,没有幸运,只有迎面撞上死亡,明知是绝境,也要一步不退的血性。把目光投向那些血流成河的正面战场,投向那些被围困得叫天天不应的孤城,是另一种形式的坚韧。
比如1937年,淞沪战场。谢晋元团长带着“八百壮士”(实际四百多人),守着四行仓库。身后就是租界,高楼大厦灯火辉煌,外国人在阳台上看戏一样。前头是日本侵略军的钢铁洪流碾过来,炮弹像雨点。这是一场力量悬殊到令人发指的搏杀。
谢晋元深知军人使命,临出发前,他跟怀着孕的妻子说:“国家没了,哪儿还有咱们的家?”一句话,把军人的命看得比啥都重。在日军飞机炸、大炮轰、步兵潮水一样扑上来的猛攻下,他们硬生生扛了四天四夜,以极小的伤亡,让敌人付出血的代价。
最终奉命撤入租界,本以为安全了,却被解除武装,软禁起来。即便如此,谢晋元在孤军营里还是坚持升旗、训练,拒绝汉奸汪精卫许诺的高官厚禄,宁折不弯。直到1941年,他被汪伪收买的叛徒卑劣刺杀,年仅37岁。他的牺牲,让无数人悲愤填膺,也让他的名字永远刻在了民族的记忆里。
还有1944年的衡阳保卫战。日军不惜血本发动“一号作战”,想要打通大陆交通线。国民党军第十军,就那一万七千多人,奉命死守衡阳这座孤城。面对的是十万如狼似虎的日军。弹药消耗殆尽,粮食断绝,指望的援军,像隔着千山万水,迟迟没有来。
他们硬是靠着血肉之躯,在烈日下、在炮火中,坚守了四十七天。城破在即的那一刻,老兵卢庆贻发出了那封著名的“最后一电”:“……此电恐为最后一电,来生再见。”短短几个字,那是多少绝望,多少不屈!卢老现在九十多了,提起当年那些不到二十岁就没了的兄弟,依旧老泪纵横。他说:“战争太残酷,那段历史,我们不能忘。”
战争,还会催生出一些超乎常理、燃烧生命一样的勇士。比如李安甫老人。1937年,他才12岁,就一心想跟着部队打鬼子。人太小,部队不要,可他愣是凭着一股子不服输的劲儿,还有识字、枪法好,让部队首长破了例,成了一名小八路。
他吹号,当文化教员,后来因为个子小,人机灵,枪法又准,被调去武工队,专门干那刀尖上跳舞的活儿,去取那些作恶多端的鬼子汉奸的脑袋。手上沾满鲜血的日寇川岛谷川,就是他亲手解决的。代价是什么?右耳聋了,右眼瞎了,脑垂体受损,个子再也没长高过,永远停留在了1米2。
从抗日战争打到解放战争,再到抗美援朝,他一身都是伤痕,一道道疤,都是一场场硬仗。他用一条残破的身体,书写了一部活生生的战斗史诗。
那些战火中的故事,有巧取豪夺的机智,有悲壮到极点的坚守,有少年浴火重生的传奇。它们都讲述着同一件事:在那片焦土上,是怎样一群人,用血肉和智慧,活了下来,战斗着,直到迎来胜利的那一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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